Cô em gái nhỏ

Chị em gái Video là một trạm phúc lợi với tất cả các loại video tuyệt vời, phim ảnh, hình ảnh, tiểu thuyết vĩnh viễn để xem trực tuyến miễn phí.https://xyaomeisp.icu

tìm kiếm phổ biến
Xả súng đường phố Khó khăn anh em họ Sữa lưới đỏ Nhiều nơi làm việc Chị dâu cứng Athena tiếp tục Hôm nay ăn rau Trẻ sơ sinh đi tiểu và thủ dâm Lôri lỗ hổng Hình ảnh cô gái hổ trắng Bão pháo bạn Ủy viên Hoa Kỳ Quần áo chị gái Nhóm trẻ em Học sinh chụp ảnh Hiếp dâm trung học Không chứa đầy tinh trùng. Hiếp dâm chị họ nữ sinh viên hổ trắng trúng Tội phạm tình dục Nữ phi công tiết lộ vườn ươm thơm hình ảnh hổ trắng nữ Nhật ký gái điếm hổ trắng biến thái mẹ Tấn công nước Hoàng gia Trung Quốc Chị em Leningrad Giáng sinh rực rỡ Mâu thuẫn bạn gái Bố bắt tôi mạnh lên mẹ Vật liệu độc quyền điếm vườn ươm Chị em ốm Mũ xanh gái điếm Súng hổ đường phố ngực lớn Khám phá toàn bộ mạng Bố dạy con gái 10 tuổi làm tình Cuawei trực tiếp cắn một miếng cà rốt được làm để gọi là cha Bố và con gái ngạc nhiên vì con thú cha tự tay điều khiển con gái Bắt đầu từ tôi và con gái tôi. Nhẹ nhàng đánh đập Châu Mỹ hổ trắng Cá hổ trắng Bể bơi nổ Động đất ngoài trời Dễ thương 18 Nhập vào yêu thương Bố buộc con gái dính líu Cầu thang làm tình gái điếm Bắn súng bà ngoại hậu môn chị gái Bông đít béo Nhiều bộ phận kiểm tra vụ việc của Liu Xiao Cô gái lần đầu cám dỗ Lừa dối bà ngoại Thâm Quyến Huấn luyện quân sự đi bộ sinh con gái điên cuồng Người vợ cám dỗ Cánh cửa mưa nhỏ Bố thú hiếp dâm con gái Cầu thang chụp ảnh Chim chóc hố Thật sự là anh trai của mình, anh trai của mình mới phát triển. Con gái phá vỡ Cô con gái duy nhất của Riley chị gái nông thôn UCSD bột Bà ngoại thủ dâm Con gái đang ngủ bị nhét vào hố Vùng giải phóng người vợ Cậu bé Loli lừa dối bố bắn súng

Những bí ẩn cổ điển của tòa nhà đỏ (Tất cả 12)

Đánh giá mới nhất:5.9
Số lượt thích cao nhất:32969
Cập nhật thời gian: 2024-12-01 05:32:25

  





第二十七回 罕世秘趣




可卿丢了两回,贝户流膏,她那阴精乃罕世至宝,帐内已满是撩人异香,加之枕畔那颗“映花琳琅”焕发的缤纷丽彩,令人心神皆醉,两个于锦被之中卿卿我我,如胶似漆,浑忘人间何世。

世荣苦捱了许久,终忍不住对美人央道:“卿卿,下边涨得难过,你且用嘴儿帮我弄出来可好?”

可卿正藏于男人胁下呢喃,幽述满怀情愫,闻言一怔,探手到下边一摸,便握着那仍然滚烫烫硬翘翘的铁杵,不由嫣然一笑,玉容又晕,仰面朝世荣娇声道:“不好。”

世荣以为她在撒娇,圈臂将之卷到身上,将擎天巨杵置于其腿心,继软言央道:“好娘子,见你男人这般难过,心里就舍得么?要不……娘子用手儿帮我弄弄也可。”他贵为一品爵北静王爷,这般的低声下气可算是破天荒了。

可卿只觉他那大肉棒贴煨在自已的贝户上,烫得浑身阵阵发酥,笑吟吟地轻喘道:“要人用手么……那也是不可以哩。”

世荣又道她闹着玩,便挺了挺腰,作势欲入,笑笑恐吓道:“娘子连这也不肯,那我只好再闯幽径,大闹花宫啦!”

谁知可卿这回却点了点玉首,红扑扑的俏脸望着男人,甜腻腻道:“人家说过今晚要管它个饱,岂会食言?”

世荣微微一呆,摇头道:“不可,娘子今晚已大丢两回,再不能陪我折腾了。”他刚才悄然汲取了可卿许多阴精,心知已令其阴元大亏,哪敢再对这心肝宝贝冒险贪欢。

可卿娇语道:“人家可以嘛,都休息好一会了……荣郎你不想玩了?”双腿合拢,滑如凝脂的内侧挟了挟男人的大肉棒。

世荣低低闷哼一声,舒服得欲仙欲化,差点就想尽情一挺,进入那美妙无地的桃源,但却咬了咬牙,仍坚持道:“怎么不想?想死你这小妖精哩,只是刚才那次让你……让你流得太多,再折腾你就受不了啦。”

忽然远处隐约传来守夜人的打更声,可卿凝耳倾听,竟已过了三更时分,那梆子声真似声声催魂,她肚内柔肠绕了千百转,心里万般依恋不舍,复对男人幽幽道:“荣郎若不再痛人一回,卿卿不放你走。”

世荣见她凝神听更那霎间的凄楚神情,心头猛地一颤,忽觉真是长夜漫漫,良宵苦短,什么地久天长,什么地老天荒,皆为未来虚幻,如今只要了这一刻再说!当下两掌扶握住美人的软绵玉股,龟头已悄然对准了那只娇嫩的蛤口。

可卿觉察,喜得颜俏如花,就在男人上边挪股移贝,把丰润软蚌噙住了火烫硬龟,又望望男人的俊脸,咬着朱唇缓缓坐下……。

世荣只觉爽美陡生,神魂俱酥,低唤道:“卿卿……”

可卿伸手用一指轻点男人嘴唇,柔声道:“莫说话,只想着人家。”纤浓合度的娇躯已轻柔妖娆地摇起,那模样百般妩媚千般风流,只想哄出身底下这男人的精来。

世荣目瞪口呆亦目不暇接,何曾见过可卿的这等风情,又觉她里面用那花心来触自已的龟头,软软滑滑,娇娇嫩嫩地擦拭搓揉,不由一阵筋麻骨软,只过了十来下,翕翕然地竟想射出精来,所幸他修习的那“月华精要”几至臻境,立时生出反应,紧紧地锁住元关。

可卿起起落落、左旋右转,头上云鬓不知何时松了,她便用一手扶住,挨了许久,终抵不过腰酸手软,只得任其散落,垂下的秀发遮了半边俏脸,显得愈发妖艳,见底下男人看得目不转睛,只觉狼狈,嘤咛道:“人家这会儿可顾不得许多了,你莫瞧哩。”

世荣却觉这尤物百态皆美,目迷神摇道:“娘子真乃仙妃降世矣。”

可卿见他喜欢,才放下心来,晕着俏脸,咬着唇儿,强忍酸麻用嫩花心又磨了几下男人的棒头,娇哼道:“这样可比人家用嘴好?”

世荣笑道:“这样当然美妙,只是我也想尝尝娘子那檀口的滋味哩。”

可卿粉容飞霞,水眸乜眼男人,细声道:“若你肯再来看人家,还怕尝不到么?”

世荣闻言,万分动情,忽地起身坐起,撞得美人嘤啼一声,娇躯也从男人身上跌落,怜怯怯地趴于绵被之上,世荣挥捧追杀,铁杵复没花房,笑道:“娘子可得记得今宵之诺,日后莫食言了。”

可卿只觉被那一撞,顿时酸得香魂离窍,可恨那男人还不罢不休不依不饶地追击,棒头又刺着那伤处,更是酸不可奈,玉液如泉涌出蛤口,浇了男人一腿滑腻,贝齿只是死咬锦被,哪里还能答应。

世荣方才还觉她那粒花心子软滑如那蛋清,此际却已变得有些发硬起来,顶之更是美不可言,心知她又快到那要紧关头了,忽一眼瞧见枕边那颗“映花琳琅”,心中一跳,想起平日怎么用这宝物玩女人的,忽神神秘秘笑道:“卿卿,你且捱着。”两指捏住那颗“映花琳琅”,在妇人汁涎流溢的蛤嘴里浸了浸,粘满了滑腻腻的贝汁,另一手掰分她那两瓣白玉粉股,竟将那颗“映花琳琅”凑到菊眼前,拇指一揉一捺,便压了进去。

可卿顿觉难过古怪,娇躯连扭,无奈已被男人臂膀挟压住,动弹不能,只得急叫道:“荣郎,你……你耍什么哩?”

世荣笑道:“与你玩个妙趣儿,乖乖的别动。”改用中指,将那“映花琳琅”往深处推去……。

可卿娇呼道:“可是羞煞人哩,那…那儿也好难过呢。”挣出一臂来,反手到后面一探,哪里还有那颗宝石的踪迹,芳心大慌道:“怎样才能弄出来呀?”

世荣将插于她花房内的玉茎动了动,笑嘻嘻道:“我在你前边顶一顶,它自然就会掉出来。”

妇人羞道:“坏蛋,又想法子来戏弄人。”只觉因那石头塞在肛内,迫得前边的花径也显得越发窄紧了,心道:“这人可真会享受哩……他既爱我那么深,便随他玩个高兴好了。”心意一定,当下便不再挣动,只是苦苦捱着。

谁料世荣坏笑道:“你郎君正要如此,不知美人羞涩,最是令人销魂么。”

中指发力,竟将那颗“映花琳琅”又往可卿肛内深处推去,顿搅得美妇人娇啼不住,连呼道:“压到肠子啦,不敢再弄哩!”

世荣这才作罢,仍笑道:“进到这么深,手也抠不出来了。”他正插于可卿阴内,只觉那物从肛壁那边紧紧压在肉棒之上,实在爽美难述。

可卿心中明了男人那欲望,还首与男人脸贴着脸,软语央道:“卿卿算是怕你啦……快点帮人家顶出来好不好?”

世荣却一顶即住,细细感受着妇人花径内的滑腻肌纹,道:“只有从前边顶才能挤出来,娘子求不求我呢?”

可卿嘤咛一声,目饧颜晕地咬着男人耳朵一字一句道:“卿卿求荣郎用大棒儿插阴户儿哩。”不但眼内水汪汪的,连那声音仿佛也欲滴出水来。

世荣眼红脖赤,从后边一阵疾插狂抽,忽将趴于绵被上的美妇人翻过身来,道:“你且往这下面瞧来。”可卿只道男人又要羞她,只把双目紧紧闭住,螓首连摇。

北静王又道:“你若不瞧,我也不帮你把那东西顶出来了,而且此等奇景,人间罕有,不瞧定然后悔哩。”

可卿拗不过他,只得把眼慢慢睁开,不瞧而已,一瞧之下,顿时目瞪口呆,但见那颗塞于她股内的那“映花琳琅”所发出的晕芒,居然穿透了皮肉,照得自已下体如水透明,更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隐约瞧见了男人那根大肉棒是如何在自已体内抽添穿梭的,真是千古奇景,闻所未闻。

世荣一下深插,对妇人道:“瞧你郎君怎么采你花心的。”可卿只见男人大肉棒朝前深入,冠状的前端已顶在自已体内深处一团红通通的物体之上,刹那间,魂飞魄散,舌根都麻了。

因那宝石照映,男女交欢的内里情形,皆落入两人眼内,当肉棒退时,那花宫通道转霎闭合,只余红红一线,当肉棒入时,又见那通道随之撑开,其间奇丽的肌纹隐约而现,来回之间又有水影荡漾,撩人心魄。

可卿这才明白那宝石为什么叫做“映花琳琅”了,想到自已身子里最隐秘最丢人的地方也被人瞧去了,只觉那宝贝儿真是天底下最羞人之物了,当下羞得无地自容,那花心儿愈变得格外敏感,每被男人那的雄浑的大龟头撞到一下,便如遭雷击,连肝尖儿都颤抖了,实在捱不过,便抢过一条被单,死死咬在口中,嗯嗯呀呀闷哼。

北静王抬起可卿两条粉雪美腿,分架两肩之上,底下连连深刺,只觉妇人那粒嫩花心竟似比前几回肿胀了许多,且变得无比的娇润滑腻,吻吮得自已的龟头美不可言,也自情动如火,哼哼道:“卿卿,你快瞧着我刺你的花心,可以揉出什么形状来!”

可卿如饮醇醪,想瞧不却敢瞧,想不瞧又舍不得那动人心魄的美景,最终抵挡不住男人的诱惑,美眸又启,弓首去瞧那处情景,只见自已体内的那团红物,被北静王的巨棒顶揉得时扁时圆,时肥时瘦,千形万状,此番眼观身受,其刺激比已往任何一次更强烈数倍,那丢泄之意已愈来愈浓,架于男人肩膀上的那双白足挺得笔直,不住地娇颤。

世荣望着自已的大肉棒在可卿体内往反穿梭,也觉迫在眉睫,忽伸出一根手指,点了妇人玉蛤内那粒娇翘翘的小肉蒂一下,闷哼道:“卿卿,你可肯摸摸这粒花芽儿给我瞧?”

可卿满脸酡红,咬唇沉吟了一会,终羞涩无限道:“人家的里里外外,你玩也玩透了,瞧也瞧遍了,还有什么依不得你的呢?”便一手自剥里外花唇,一手用指自揉花蒂,眼含秋波,望着男人欣赏她的手淫。

北静王心头大喜,目饧魂迷地望着妇人的嫩蛤,但见可卿用指将那粒娇小而勃挺的肉蒂儿揉捏成各种形状,时夹时捋时甩时抖,心脏也随之突突狂跳,突又见一大股花汁清清楚楚地从被自已插住的蛤缝里涌了出来,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可卿瞧了男人的神情,也自一阵痉挛,只觉花心儿被男人采得麻木了起来,花眼内也痒得不行,忽将那根粘满了蜜汁的纤指送到他嘴边,美眸内水汪汪道:“情郎呀,想不想吃?”

世荣从未见可卿如此淫过,也是动情至极,唤道:“小妖精儿。”一口含了美人的玉指,用舌卷着细细咂吮。

可卿美眸蓦地翻白,娇哼道:“你害人又……”话再说不下去,身子已如打摆子似地急抖起来,玉宫深处的那粒丰腴肉头一阵乱颤乱跳,猛地吐出数股浓浓稠稠的花浆来。

世荣被她那极为麻人的浆液流得骨头根根发酥,低头望着自已的巨龟头顶在她那腹内那团红肉上,将之陷成凹状,只觉喷射的欲望再也按捺不住,遂散了那锁精的玄功,龟头狠狠挑了挑那抵住的最嫩之物,刹那间通体涌起了一股极度的畅美,闷哼一声,早已沸腾的浆汁便一滴滴的从马眼疾射而出。

可卿四肢缠死男人,娇躯时绷时舒,肝脏皆颤,“咿咿呀呀”地娇啼不住,口内含糊不清,世荣一边插住她狠射,一边俯首将耳凑近她嘴边,只隐约听得一句,似道:“这回真要死掉了。”

北静王此刻已臻忘乎所以之境,仍不依不饶地刺着玉人的娇嫩花心,美不可言地激射了好一阵,终于渐渐竭止,却觉可卿的精浆仍一股股止不住地浇在玉茎上,只是比先前的稀薄了许多,似有那脱阴之兆,心中一惊,再不敢丝毫贪恋,慌得把龟头离了花心,手上运功连点妇人身上数穴,又对着她的嘴儿不停渡气。

忙了好一阵,方觉可卿缓过气来,但见她云发散落,美目迷离,容颜惨淡,脸蛋便似瘦了一圈,瞧得世荣心中大痛,轻抚其发,暗暗叹息。

可卿迷糊道:“荣郎,我又活过来了吗?你怎么在叹气?”

北静王她温柔道:“你只想令我快活,身子却是大亏了。”

可卿无力笑笑,轻语道:“能令荣郎快活,人家便会更快活哩,身子亏点,又算什么呢……”忽想起自已这残花败柳之躯,不由叹声接道:“人生一世,不过白驹过隙,能欢乐一刻便是赚了一刻,卿卿心甘情愿。”

世荣抱着她又是一阵蜜吻,不知如何才能更痛爱这个女人。

可卿心里甜丝丝的,回过神来,记得肛内那颗宝石,只觉仍是紧紧地塞于深处,当下着急起来,搂着男人的手臂慌道:“那……那颗宝贝怎么还不能弄出来呢?”

世荣只是抱着她抚慰,笑道:“你只管放心地歇一歇,天亮前定帮你拿出来。”

可卿困倦之极,便躺于男人怀内昏昏欲睡,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谁知过没多久,她阴内、股腔的充血消退,那颗“映花琳琅”便渐渐降下,稍一用力,终从肛内滑脱而出,哪里需要男人从前面顶出来的。

可卿只觉一阵内急,慌忙去屋角的马桶上坐了好一会,羞不可奈的回到榻上,玉手拧了男人的耳朵,娇嗔道:“小淫贼,你可折腾得我好哩。”这会儿她已跟世荣亲密无间,嘴里终说出了那个“淫”字。

世荣吻着她那粉晕香腮,笑道:“本王大闹都中三月,哄动天下,岂止小淫贼矣?”

可卿一听,心头突然泛起一丝不快,蹙眉道:“果然是潇洒风流,只不知还有多少女子能得王爷的宠幸?”

世荣瞧瞧妇人,见她俏脸含煞,便笑道:“莫非娘子摔了醋坛子,怎么屋子里酸溜溜的?”

可卿性本娓婉温良,是以凤姐才常笑她好脾气,说连那下人也纵坏了,此际却有一股恼意不可遏制地直冲胸臆,索性道:“妾身不过是王爷所猎获的一只玩物,怎敢吃醋!”

世荣见她越发认真,不敢轻慢,心念电转,忙肃容道:“实非我贪花恋色,只因有件难以启齿的苦衷。”

可卿仰首凝望着他,问道:“什么苦衷?可肯告诉卿卿?”

北静王沉思道:“我于数年前出使南疆时,不知怎么忽得了一种怪疾,每逢月亏之时,便头痛欲裂,请过许多名医高人诊治,也无法痊愈,后来回到都中,煎熬经年,实在是苦不堪言,直至数月前才遇见一个从吐番来的大喇嘛,识得我所患的这种怪疾,便传我一道奇方,其中的药信子便需女人的阴精,所以我只好大闹了都中一回。”他言中真假渗半,说得毫无停滞。

可卿爱他,闻言心中已信了大半,那满腔醋意霎间消逝无踪,关切道:“但你府中姬妾丫鬟无数,怎需冒险去外边偷香猎艳呢?若被朝庭发觉,岂非断送了前程。”

世荣道:“娘子不知,那喇嘛密传的奇方中,所需的女人阴精,并非寻常,只有出自体质纯阴之人方能有效,然而这种女子万中无一,我府中所有姬妾奴婢也无一如此,所以只好四下寻找了,唉,却害苦了不少无辜女子。”

可卿焦急道:“那你如今可找到了么?”

世荣盯着她,半响方道:“找到了。”

可卿又问:“那么试了可有效么?那喇嘛传授的奇方可是真的?”

世荣点点头道:“千真万确,我与那女子交欢后,已有半月不再头痛了。”

可卿舒了一口气,道:“那你可把那女子收为姬妾呀,以你北静王爷爵位之尊贵,应该没什么难题吧?”

世荣垂首叹息,停了好一会道:“我虽日夜挂念着那女子,但她已为人妇,夫君是朝庭钦点的黉门监生,公公更是世袭三品爵,官拜威烈将军之职,你教我如何是好?”

可卿心头大震,霎已明白他所说的那个女子正是自已,屏息静气地哑忍了半天,终泫然掉下泪来,慌得世荣忙与她揩拭。

可卿投入男人怀中,埋首咽泣道:“妾身已是残花败柳,只恨与君相遇太晚,今生绝无那相守之望,但若真的能对医治荣郎的病有点好处,卿卿甘愿馀尽贱躯,如今那人已是夜夜不归,你若是头痛了,便来找我吧。”她停了停,粉脸轻磨男人胸膛,幽幽接道:“若不头痛时,只是想人家了,也要来找我。”

北静王抱着她,刹那间真动了欲将她收于身畔之心,胸中险恶之念丛生,只想就此祸害了贾蓉,试探道:“那喇嘛还说‘如果寻找到那样的女子,最好能收为妻妾,保正其阴元纯净,方能根治此病。’”他此话又是虚实相渗,虚的只因妒忌贾蓉,实的却是可卿若保持阴元纯净,便会对他修炼那“月华精要”的最后一重天有莫大的好处。

可卿听了他的话,半响无声,良久方烫着脸道:“若能长侍荣郎之畔,卿卿当然千万个心甘情愿,只是今生已无此福分……但请荣郎放心,自那天从你府中回来,那人已不再碰我,若是日后他想了,我也绝不让他近我的身子。”

世荣大喜,心中暗暗感激,越发坚定了那独占娇花之念。

两人缠绵许久,更声又传,北静王世荣起身欲去。可卿也害怕有丫鬟睡醒忽然进来,不敢再留他,便帮男人整鬓理裳,又为他戴上那只丑恶的独角鬼面具,难免又是一番难舍难分千叮万嘱。

世荣吻了吻玉人,柔声许诺道:“卿卿放心,我定会常来瞧你的。”推开窗子,飞身逝去。

可卿呆呆地望着窗子,现在还陪伴着她的,又只余那数根瘦竹,一轮白月了。

************“顺丰楼”离“荣国府”并不远,宝玉同凌采容两人也不坐车,悠悠地信步而行,不一会儿,已到了“宁国府”的外围。

两人沿着粉墙迤逦而行,凌采容见那围墙内的屋脊假山被月光洒得一片银色,耳中偶闻夏虫的清鸣,鼻中嗅到不知名花草散发出来的芬芳,只觉神清气爽,问宝玉道:“这边的府第也是你家的吗?房子可真多呀。”

宝玉道:“这边是‘宁国府’,也是我家宗族一脉,家里唤我们那边为‘西府’,这边叫做‘东府’。”

凌采容脸露一丝羡慕,道:“你们家族可真大呀,那兄弟姐妹一定很多吧?

唉……“宝玉听她叹息,转首问道:”怎么了?“

凌采容暗淡道:“我却只是独自一个,从小就跟着师父,至今连父母在哪儿都不知道。”

宝玉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勾起满怀心事:“我的兄弟姐妹虽多,但再过不几年,只怕也得散了……”不知怎么竟想到黛玉身上,心中一阵黯然,又见身边的凌采容神情落寞非常,心头霎泛起无边怜意,忽一阵冲动道:“不如我们俩今晚认做姐弟,这样你便有一个亲人了,以后我叫你姐姐,你就叫我弟弟岂好?”

凌采容望望宝玉,怔了半响,突然“哧”地一笑,道:“这可不行,我们才认识多久,哪有随随便便就认了亲戚的,不定谁吃亏了呢,不过你这弟弟我这姐姐还是可以先叫的。”

宝玉也笑了起来,道:“那此事暂缓再议,等什么时候你觉得不吃亏了,我们再认做亲戚好了。”

凌采容笑盈盈地点点头,仍望着宝玉,只觉他那眉目鼻口皆十分顺眼,待到宝玉也怔怔地望过来,忽省自已瞧得太久,暗骂失态,慌忙把头转向别外,脸上已是一片微热。

时下正值初夏,夜里的凉风偶尔迎面拂来,吹得人薰薰欲醉。凌采容刚才吃得口滑,多喝了几杯“梨花白”,此际有了三分酒,背负着双手,两只脚儿却扬情恣意地交叉而行,仰着头道:“这样的天气,还真有点似岭南哩。”

宝玉道:“岭南可好玩么?”

凌采容道:“岭南虽远不如都中这般繁华,在你们中原人眼里不过是块荒蛮之地,但那里却有你们这儿没有的青山碧水,珍植灵兽,在我看来,可比你们都中要好多了。”宝玉一听,便来了兴致,缠着要她说些岭南的趣事。

凌采容也被宝玉勾起了那思乡情绪,便与他边走边说,一时竟不觉得困了。

两人越行越慢,忽见前边粉墙拐弯处,有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蜿蜒转出,溪中流水缓缓轻淌,于月下泛着银色的流彩,正是“会芳园”里那股活水的引源,凌采容轻声欢叫一声,转首道:“宝玉,你困不困?”没等他答,手指着溪边一块大石头接道:“这儿景色真美,我们坐一会好么?”

宝玉正听她说得津津有味,又兼月色怡人佳人在畔,欢喜都来不及呢,立时悦声应道:“不困不困,我们就在这儿边听水声边说话,坐到天亮才好呢。”

凉风送爽,云移月行,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三更未,两人聊得十分投契,竟皆未有回去之意。

凌采容说着说着,睡虫又生,眼神乱晃起来,螓首几靠到宝玉肩上,迷糊道:“知道这会儿姐姐最想吃什么吗?你吃过荔枝么?就是你们中原那杨贵妃也馋嘴的‘妃子笑’呀,肉如凝脂,甘软滑脆,清甜爽口……哎呀!要是现在还在岭南就好了。”

若在平时,宝玉早就乱了,此刻却是神出望外,恨不得能立时生出翅膀飞到岭南去瞧一瞧,不由道:“久闻其名,却还从来没吃过呢,真是羡煞人,不知何时,我才能到你们岭南尝一尝哩。”

凌采容蓦地惊觉,振作地坐直身子,为掩饰害羞,抬手轻拂了从墙头垂过来的一枝嫩柳,笑道:“在都中你且做个主人,好好地款待我,等将来你去岭南的时候呢,姐姐也做东道,带你到处玩儿。”

宝玉想到自已岂能有那出远门之日,顿时滋生满怀惆怅,闷闷地无以排遣,不由叹息了一声,抬头朝天而望,但见那夜空蓝碧透澄,月亮分外皎洁,忽地目瞪口呆。

凌采容见了他那副神情,心中讶异,也顺着他的目光仰首望去,只见一个白衣人正无声无息地凌空掠过,身子恰好位于圆月之前,那景象异样的华丽与诡秘。

凌采容脱口讶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轻功!”凝目细瞧,见那人脸上赫然带着只流蓝淌绿的独角鬼面具,心中立时想起那个把都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采花大盗来,心头一热,肚子里的“梨花白”都涌了上来,娇叱一声:“采花小贼,给我留下!”身子已拔地而起,足尖在墙头上点了一下借力,凝掌结成刀状,凌空追去。








第二十八回 月下遇邪




原来那凌月而过的鬼面白衣人正是北静王世荣,他心满意足的从秦可卿香阁中出来,一时恣情惬意,便施展那足以傲视武林的轻功高飞高走,若非宝玉刚巧抬头望天,又被月亮衬出身影,谁能发觉到他。听得后边有人斥叱,回首望去,却见一个少女飞身追来,竟是霓裳华丽身段窈窕,心中一动,便如隼旋空,身法优美地落到一棵大树的枝梢上立住。

凌采容没料到那人竟敢停下来等她,心中微微一怔,喝问道:“你可是那个大闹都中的采花小贼?”她见对方悠悠然然地立在一根极细枝梢之上,量自已绝办不到,便落在对面的围墙头上,脸上微微一热,暗觉已输了一着。

北静王凭着皎洁的月色望去,见其不过十七、八岁模样,容颜俏丽非常,想起方才可卿也叫他“小淫贼”,不由微笑道:“没错,我便是那个采花小贼了,你想捉我么?”

凌采容心中再无疑问,寒了脸叱道:“你作恶多端,我……我……”

北静王笑笑替她接下去道:“你要替天行道是么?”

凌采容足上一顿,已腾空而起,一掌凌利地斜切过去,口中道:“姑奶奶最讨厌这种小贼,今天可饶不了你!”

北静王待她掌尖切离面前不到数寸,方把身形一展,霎已轻轻松松地避过,凌采容心中早料到不会一击得手,便将准备的后着跟着使出,另一掌从腹下转出追击敌人胸口,捷迅而隐蔽,正是“碧波掌”中的精妙一式“潜流暗涌”。

世荣“咦”了一声,道:“‘碧波掌’?你是‘百宝门’门人?”不知怎么躲闪,便又令凌采容的追击扑空,这回他足尖竟落在一片树叶之上,悠悠晃晃地荡着。

凌采容攻势已老,却连对方的一角衣衫也没碰到,身子从半空坠落,忙乱中手上抓到了一条枝叉,这才荡起身子,落到一根较粗的树干分支上,样子有些狼狈,又听对方仅凭一招便说出了她的师门与武功,不禁大为惊讶。

要知道她那师门虽然厉害,行事却十分低调,而且向来多在岭南与南疆一带活动。她这次进入中原寻找白湘芳,一路生事,数次使出“碧波掌”,从无谁能认出她的武功与门派,就是刚才在酒楼上打架,那“齐天大圣”霍荣也把她的掌法错认做了“白莲幻掌”,而今却被这采花盗一眼就识破了来历,当下沉声道:“你这小贼,居然认得出我的掌法门派,那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北静王笑道:“采花小贼还没享受够哩,怎么能束手就擒呢,姑娘也是为了那几万两悬红而来的么?”他心怀大欲,志存高远,这些年来在武林中遍布了许多眼线,什么门派的武功与动静无不了然于胸,而且数年前曾出使到南疆,还与“百宝门”有过一段不小的纠葛,怎会不识得这“碧波掌”呢。

凌采容见他那面具下端露出的嘴巴两角微微弯翘,似露出不屑的笑容,心头恼了,叱道:“姑奶奶什么也不为,只想宰了你这无耻小贼!”又飞身扑上,这回用的俱是“碧波掌”中最厉害的招式,而且使得愈加狠辣。

北静王只是在那棵大树上的枝叶间游走闪避,背负着双手欣赏着凌采容那如舞妙姿,情形如同儿戏,连衣角也没让她碰到,忽见树下又奔来一个少年,却是宝玉赶到了,张着嘴巴朝树上仰望。

世荣对凌采容笑道:“原来姑娘身上有伤呀,小心复发起来哦,嗯,你的帮手来了,怎么还不动手呢?叫他也上来捉我吧。”

凌采容狠攻一阵,毫无斩获,渐知自已跟对方的武功差得老远,暗道:“今晚可捉不了这个采花贼啦。”心浮气躁起来,想要就此作罢,却又放不下脸,这时听了对方的嘲讽,兀地内息一岔,半边身子竟酸麻了起来。

世荣何等高手,立时瞧出她的虚实,陡然欺身近前,展臂擒拿。

凌采容花容失色,尚能动弹的另一掌拚力阻隔,却格了个空,别说她此刻伤势复发,便是十足十的状态之下,恐怕也挡不住对方这疾如电光石火的一击,身上两处穴道霎已被拿住,连另外的半边身子也顿时萎软下来。

世荣笑道:“姑娘身上的伤势可不轻啊,小贼且带你回去医一医吧。”一臂挟着凌采容,飞身离树,跃上一户人家的屋顶,又往前奔去。

宝玉见状大惊,大叫道:“快把姐姐放下!”也跃上屋顶,拔足急追,他心中挂记着凌采容,只想追上那鬼面人,初时已拉下了一大段距离,后渐慢慢地调匀了气息,只觉一股股暖热的气流从胸口的那块“灵通宝玉”上传入,绵绵不断地充盈丹田,身子便轻畅起来,无数屋脊从脚下飞掠而过,竟如腾云架雾一般。

北静王飞奔了一阵,听见后边又有人大呼小叫,回头一望,遥见那少年竟慢慢地追近来,心中大奇,虽然他此际没有全力施展轻功,但能跟得上这速度的,都中只怕也没多少个,他蓦地驻足立定,真是想停就停收发自如,宝玉却刹不住脚,手忙脚乱地直撞过去。

世荣眉头微微一皱,适才见了他那轻功,心料其武功定然不弱,谁知却是这么不知所云地冲上来,身上起码露出了五、六处低级破绽,自已只需随随便便出一招,便能立即要了他的命。

被挟于鬼面人腰间的凌采容惊呼一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只道宝玉就此丧命。

宝玉“哎呀!”慌叫一声,眼看就要撞到那人身上,脸面凑近那人,目光无意中与对方的眼睛一接,立时呆住,心中忽的迷迷茫茫起来。

世荣刹那间也是一呆,心头陡然生出一种莫明其妙的感觉,一时也分不清所以,本能地举臂一格,就将宝玉推了出去,却是没有下杀手。

宝玉飞跌出去,摔落屋脊之上,几从屋顶跌下去,屁股“哗喇喇”地坐碎数片屋瓦,身上却丝毫不觉得痛,只是仍迷迷离离地望着那鬼面人的眼睛,竟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然而苦思冥想也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世荣也怔怔地望着宝玉的两眼,心间纷乱无比,其中竟似有一种惺惺相惜又若有一种誓不两立的感觉,更有一股销魂荡魄的奇异感觉弥漫心头,只是理之不清挥之不去亦说不出个所以然。

凌采容睁开眼见宝玉似无大碍,心中有些奇怪,却顾不得想太多,急叫道:“宝玉快逃,这人武功厉害得很,你打不过他的。”她刚才一时逞强,只想捉住这大闹都中的采花大盗,不料反落入其魔爪,记起传言中这淫魔的所作所为,心中自是吓得要死,虽然渴盼有谁能把她救走,但又万分担心宝玉的安危,只是催他快快逃走,心中凄然忖道:“若是到时我逃不掉,便咬舌自尽罢了。”

世荣闻言,心头大震,他曾听可卿在梦中叫过“宝玉”这两个字,当时就深深地记在心里,不想竟然又在这里听见,眼中精芒闪现,一股不可遏制的妒意陡生。

宝玉站立起来,望着那人脸上流蓝淌绿的可怖鬼脸,怯意也随之渐生,却仍鼓起勇气对鬼面人道:“求求你,放了我姐姐吧。”

世荣虽无法肯定这“宝玉”是不是可卿梦中轻唤的那个“宝玉”,一腔妒火却是愈烧愈旺,心中险念已生,暗忖道:“即便不是那个宝玉,我杀了他却又何妨?”突然挟着凌采容朝宝玉飘过来,看似丝毫不快,却在眨眼间就到了宝玉跟前。

凌采容魂飞魄散,急呼道:“宝玉小心!”视线已被鬼面人挥出白袖遮住,但听宝玉闷哼一声,刹那由近而远,却听鬼面人哼道:“原来也是‘百宝门’下的。”身子又随他飘浮飞起。

这回视线无阻,莫明其妙地看见鬼面人仍在追击宝玉,而宝玉竟然在半空中使出了一招“随波逐流”招架,尽管错漏百出,但确确实实正是“碧波掌”中的招式,难怪北静王会误认为他也是“百宝门”的人,顿时把凌采容给瞧傻了。

世荣冷哼道:“这一招可比你姐姐差多了,去吧。”另一掌突如魔幻般地从侧面闪出,正正地击在宝玉的胸口之上,但见宝玉如断线风筝般地飘荡老远,跌出凌采容的视线。

凌采容悲愤陡生,泪水霎已涌出,伤心欲绝地想道:“他又不识武功,本该是在家里享受荣华富贵的公子王孙,将来必定前程似锦的,如今却为了救我,白白地卷入江湖杀戮而死……”只欲立时咬舌自尽,心念电转,又打算等鬼面人欺侮她时寻机同归于尽,只求能为宝玉报仇。

世荣击飞宝玉,心知此人必死无疑,却不知因何,心中忽生出了一种强烈无比的落寞之感,他莫明其妙地轻叹一声,臂上仍挟着凌采容,又朝前飞奔而去。

宝玉飞去老远,从半空中跌落。原来他见鬼面人出手击来时,情急之下,忽想起在酒楼上看过凌采容的那几招“碧波掌”,竟然不知不觉地使了出来,虽然错漏百出,好歹也起了点作用,消御了鬼面人几分掌力,恰巧对方又正击在他心口那只注着“一除邪崇,二疗冤疾,三知祸福”的“灵能宝玉”之上,余下的掌力几被吸收,待矣跌落到地上时,除了摔得屁股发痛之外,身上并无大碍,他心急如焚,挣爬起来,又朝鬼面人处奋起急追。

奔过两条街巷,旁侧转角忽走来三人,此时夜已更深,路上早无别的行人,宝玉大呼小叫地急奔,立时引起他们的注意,当中一人“噫”了一声,叫道:“这位可是‘荣国府’的贾公子么?”

宝玉微略一滞,便已认出三人当中的两个,那位开口发问的,正是他曾跟贾琏一起去拜谒过的“正心武馆”馆主殷正龙,其旁的少女,便是殷正龙之女也是他心里挂记老久的殷琳了,而另一个他不认得的中年美妇,却是殷正龙之妻殷琳之母林慧嫱。原来他们一家三口应汪笑山之邀,刚赴罢那商议如何捉剿采花大盗的“诛邪宴”,从东太师府里出来,不期在半路上遇见了急奔的宝玉。

宝玉如那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足下也不停,边奔边大声叫道:“殷馆主快捉采花贼!他刚刚劫走了一个姑娘。”

殷正龙闻言,神色一凝,身形已动,施展轻功朝着宝玉所指的方向追去,林慧嫱与殷琳母女俩也立时紧随其后,一起追敌。四人前后飞奔,宝玉速度丝毫不慢于殷正龙夫妇,倒是殷琳渐渐拉下距离。

殷正龙夫妇惊讶地互瞧了一眼,心意相通:“原来远山并没认错人,这‘荣国府’的贾公子果然会武功。”

凌采容被那鬼面人挟在臂里飞奔,忽觉冲势猛的顿住,定神一瞧,原来前面大街上正走过来一队巡城马,当下便想放声呼叫,谁知鬼面人早有料到,按住她穴道的两根手指驭气透入,便令得她瞠目结舌,半点声音也发不出去。

北静王也不躲藏,只是无声无息的立在房顶上,冷冷地注视着那一队人马威风凛凛地巡过。为了捉拿他这大闹都中月余的采花大盗,这些巡城马身上竟换了战时才着的重革钉褂,平时佩带的腰挂单刀,也改成了一柄柄令人望而生畏的长柄细刃刀。他们这一队约莫四、五十人的样子,若是手中的那些长刀一齐招呼,便是武林好手,只怕也得立时多几个血窟窿。

眼看那队巡城马就要走过,凌采容几乎绝望,心中大骂:“这帮猪头兵!怎么没一个抬头往上望的呢?难道采花大盗还会大摇大摆的在路上走不成。”却不替那帮大兵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个个这么一直地抬头往天上望,只怕还没走完一条街,便得全部昏倒。忽听后边一声沉喝:“采花妖孽,休走!”原来北静王这么一停顿,已被殷正龙一家和宝玉赶上。

街上那队巡城马听见喝声,纷纷回头往屋顶上望来,为首一个军官已拔剑指挥众兵围上,有几个大声喝斥道:“什么人!怎么三更半夜在屋顶上?”

世荣听背后那喝声沉稳悠长,心头微微一凛,已知来者内功必然非同小可,不理下面那些巡城马的呼喝,转过身去,见飞奔近来两男两女。

最前边的中年男子气宇轩昂,双目炯炯有神,显然内功极为深厚,想来刚才那喝声便是自他而发;左边的一个美貌少妇,样子端庄娴慧,身形袅娜修长,着了一条水绿罗裙,速奔却是丝毫不慢。

其后是一个年约二八的少女,生得明艳端丽,眉目间与少妇有几分相象,亦不知两人是母女还是姐妹,最惹人注目的,便是她脸上的那一对大眼睛了,灵气流溢,亮若星晨,她与前面三人拉下了一小段距离,追得粉容生晕娇喘吁吁,显然轻功较差;而右边少年公子,竟是那个刚才被他击飞的宝玉,身上好象连一点伤也没有。

世荣不禁暗吃一惊,却不知怎么,心里反而一阵轻松舒畅起来。

凌采容看见宝玉,几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本以为他刚才必死无疑,没想到他看起来倒跟没什么事似的,心中喜得连唤:“老天有眼。”同时诧异万分,不明所以,忽想起前日他受了白湘芳与自已的掌力,也是没什么大碍,只觉得这个草包公子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殷正龙率先赶到鬼面人身前,盯着他沉声道:“你便是那个大闹都中一月有余的采花盗了?”

宝玉也叫道:“快放下我姐姐。”

这时才赶上的殷琳望望宝玉,心中也觉奇怪:“原来这‘荣国府’的公子竟是会武功的,居然有一身这么帅的轻功,那天在武馆我倒是看走了眼。”

北静王默不出声,耳闻后边风声响起,忽地反手一拳,已迅如闪电的击在来人胸口之上。

原来那队巡城马的统领识得纵跳功夫,欲在众手下面前露一手,抢先跃上屋顶拿人,谁知还没待看清楚对方的模样,身上便已中招,胸口如遭巨锤,“豁喇喇”地倒栽下去,也不知胸骨倒底断了几根。

屋檐下的众兵接不住,乱成一团,有人已看清屋顶那人戴着的鬼面具,大叫道:“是那采花大盗!”又有人叫道:“千万别让他逃了,值几万悬红呐!”那些巡城马立时圈圈将房屋围住,他们不识轻功,一时上不了屋顶捉拿,便将一柄柄长六尺九寸的细刃刀纷纷朝天竖起,立时晃起一片寒欲透骨的白森森刀光。队中又有锣声鸣起,在夜里传得老远,显然是在发讯号召唤其他人来围捕。

殷正龙淡淡道:“刚才在‘诛邪宴’上,有人帮你算过,于这一月多来,已有二十九名女子的贞节毁在你手里,所造的所有邪孽,便于今夜还了吧。”他一拳凝起,缓缓地向鬼面人递去,仿若挥动一只重逾千斤的巨锤,正是少林“伏虎拳”的起手式“山中寻虎”。

世荣心中暗赞一声:“好!”他对当今江湖了如指掌,再瞧见这一招,便已知这人是谁了,身子微微一侧,一手兀地抓出,也似貌若平凡,迳往殷正龙的手腕袭去。

殷正龙原出自少林,法号“无心”,是“无”字辈中的佼佼者,在少林短短的十几年间,已习得少林正三十六房绝技中的六房,其中看似最平凡的一套“伏虎拳”更是给他修习得炉火纯青,另有境界,曾被罗汉堂圣僧了空赞誉:“近千年来伏虎拳第二人”。

他早先听说过这采花大盗一拳便打死了东太师府的一名侍卫,而那侍卫却是‘华山派’的好的手,所修习的‘紫霞气功’已有近二十年之功,所以丝毫不敢小觑这个采花贼,一上来,便使出了最拿手的“伏虎拳”,谁知对方只是随意一闪,便化解了他的攻势,随后的反击更是恰到好处,那一爪擒来,倘若叫他拿着了,只怕便得立时筋分骨错。

旁边的林慧嫱对丈夫的武功素来甚有信心,却见他一交手便遇险招,不禁低呼了一声,只见丈夫奋力腾挪,堪堪避过那一抓,退出几步远,心中惊疑不定:“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个这样厉害的采花盗?”她系出名门,却是武林六大世家中的九江林家,自小便接触过许多各路高人,识得无数武林典故,如今却看不出这采花大盗的丝毫来历。

殷正龙自也满怀惊异,他认出鬼面人刚才那平平淡淡地一抓,不过是武林中最寻常的“大擒拿手”,江湖上会使这种功夫的没一千也有八百,略识其中几路的更是不计其数,却还从没有遇见过能用得这么好的。

世荣逼退对手,耳闻远处嘈杂起来,似乎有人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他知都中最近来了不少欲捉拿他的各派好手,不敢久缠下去,夹着凌采容,又一跃而起凌空跨向另一间屋顶。

殷正龙岂容他就此逃逸,飞身追击,一招“跨涧虎”朝他背心抓去,出手愈加的沉稳严谨。

北静王头也不回,反臂格拒,足已落到另一间屋顶的瓦片之上,当下就夹着凌采容,与殷正龙酣斗起来,所使的功夫只是那三十六路“大擒拿手”,却是神出鬼没狠辣无比。

殷正龙聚神应对,全力施展那一套令他名扬江湖的“伏虎拳”,心知今宵遇上了这些年来最强劲的一个对手。

被夹在鬼面人臂弯里的凌采容,从最近的距离观看两人的拼斗,不禁瞧得心惊脉跳,她虽然初次进入中原,却也认得这两种最常见的功夫,但见两人一拳一爪朴实无华地使出来,竟是巧妙非常凌利无匹,均有那化腐朽为神奇之意味,心道:“难怪师父常说‘中原的武功博大精深,便是一套寻常不过的拳脚,只要使得好了,也自有那惊人的威力。’”

片刻间,两人便已拆斗了数十招,表面看起来平分秋色,殷正龙却是心知肚明,自已是双手皆空地尽力相搏,而对方却还一臂抱着个人,显然自已大占了便宜,但却丝毫不能占到上风,孰高孰低,孰强孰弱,已不用说。

林慧嫱见那鬼面人招招凶险狠辣,竟把那三十六路“大擒拿手”使得出神入化,心中不禁暗暗担心,生怕丈夫稍一疏漏,便得吃个大亏,她寻思道:“这鬼面人是那丧尽天良的采花大盗,可不用对他讲什么江湖道义。”心下盘算已定,便默默盯着两人的拼斗,寻找出手的时机。

忽听远处有人遥遥喝道:“茅山‘神打门’门主‘通天神君’余东兴在此,采花妖邪在哪里?”又听另一方向有人叫喝:“‘东海龙宫’‘万寿相’田冠来了,妖孽休逃!”原来那“诛邪宴”方散去不久,入都来助东太师的各路好手尚未走远,瞧见城中巡城马纷纷出动,问知发现了那采花大盗,便跟着赶来围捕。

世荣心知若再纠缠下去,到时要走未免麻烦,突施一路巧妙的擒拿组合,攻势异常凌利,迫得殷正龙连退数步,几被逼出屋顶,继而一个大回旋纵身而起,又往另一间屋顶跃去。

殷正龙被他压制得完全陷于守势,心知鬼面人欲逃,却也无力追击,岂料她妻子林慧嫱正一旁紧盯着,早已悄悄挪到了那个方向,见机不可失,娇叱一声:“哪里逃!”腰下那水绿罗裙兀地扬起,一脚已在裙内踢出,隔着裙子,足尖又刁又准地直点鬼面人腰畔的“悬枢”穴。

世荣身已凌空,无处着力,而且对方袭来的方向,又正好是他夹着凌采容的那边,心中不禁赞道:“好聪明的娘儿!”当机立断,撒手松开凌采容,腾出那边的手臂格挡,不料所触柔软,腰上已挨了一下,闷哼一声,借势飞落另一间屋顶。

宝玉见鬼面人丢下了凌采容,心中大喜,飞身扑出,半空中接住了凌采容的身子,坠落地上,关切道:“姐姐,有没有伤着哪儿?”

凌采容定了定神,心中感激,余光却见周围众官兵有人往这边望,忽想起身子还被宝玉抱着,心中大羞,顾不得身上依然酸软,努力挣开,红着脸道:“我没事。”

却不知那些官兵在想:“不知这是谁家的小姐?生得这般俊俏,幸好被我们截住,否则又叫那采花大盗给糟蹋了。”

宝玉一怔,随即明白凌采容的反应,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忙放开她,讪讪道:“那便最好了。”不知怎么,却抬头偷偷望了屋顶上的殷琳一眼,见她正全神贯注地瞧父母与那鬼面人激斗,心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殷正龙此际已调整过来,见妻子踢中鬼面人,心中大喜,纵过屋顶与妻子一起追击敌人,谁知那鬼面人竟然恢复奇快,双臂连展,同斗他夫妻二人。

林慧嫱刚才那一腿原来也大有名堂,正是九江林家传女不传男的秘技“裙里腿”,顾名思义,出腿皆藏于裙内,令人防不胜防,又避免了女子用腿的种种不便与不雅。

九江林家地处江南,这“裙里腿”亦是自成一格,与北方各派的腿法大相径庭,少了那粗犷暴烈的威力,却多了种种巧妙与含蓄,出招隐蔽,暗藏杀机,足尖更能点人穴道,令人所受的伤害,丝毫不逊那些劈木碎石的强悍腿法。

林慧嫱那一脚正点中鬼面人腰上的“悬枢”穴,本以为必令他立时瘫软,谁知却跟没什么事似的,不禁骇然,心下道:“他那护体气劲竟能强若‘金钟罩’不成?还是已经练到移络换穴的境界了?

周围官兵见屋顶上那仙妃般的少妇突然出手,立时将鬼面人踢得东倒西歪连退数步,臂上挟着的姑娘也被逼得脱手放开,纷纷大声喝采,但见她衣带飘飘,长裙飞舞,无人不赏心悦目。

底下的宝玉也瞧得心旷神怡,见她那罗裙随着出腿摇曳飞舞,姿态异样的婀挪绚丽,美妙之处,似乎更胜凌采容的那套掌法几分,刚才摔到的屁股也不怎么痛了,陶醉地感慨道:“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美妙的武技,又叫这等美丽的女人使出来,今天让我亲眼瞧见,再多摔几下又何防。”

世荣丢掉了凌采容,腾出另一只手来,形势立时改观,连守三招,已将局面稳定,对手虽然多了一个林慧嫱,却反而轻松自如,听得底下那群巡城马大呼小叫的喝采,心中只觉好笑,心道:“若我真的要下杀手,使出‘月华精要’,一招便可将这妇人废了。”但他随后只是躲闪游走,也饶有兴味地欣赏林慧嫱那仿若翩跹起舞的腿法。

殷正龙与林慧嫱结为夫妇多年,心意丝丝相通,配合默契无间,两人连手合击,威力何止增强了一倍,谁知敌人竟也能应对自如,夫妻俩忙中对望了一眼,心中愈来愈惊骇,只觉这采花盗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

忽又听人遥叫道:“那边可是殷馆主伉俪?切莫放走了采花盗,我们这就到啦!”声音自远传来,却能震人心魄,竟是东太师府的大总管汪笑山到了。

北静王心中一凛,心知这人有点麻烦,再不敢贪恋林慧嫱的美姿,暗贯“月华精要”第一重天气劲,身形忽地疾如鬼魅,一招“锁颈式”,直擒殷正龙的脖子。

殷正龙大惊,见鬼面人突然快得不可思议,心知这一爪挡不住,急忙往后退去,身形也忽左忽右,只盼能摆脱这致命的一抓,谁知他无论如何尽力闪避,也摆脱不掉对方那如附骨之蛆的追击。

一旁的殷琳也瞧出了凶险,不由发出一声惊呼,吓得腿都有些软了。

林慧嫱花容失色,双腿连环飞踢,拼力上前阻袭。她与殷正龙的爱恋可谓好事多磨,两人千辛万苦方能结成夫妻,终成了武林中一段佳话,此刻关心则乱,情急下使出一式险招,名曰“勾魂夺魄”,正是林家“裙里腿”最刁狠的一招,虽然攻势十分之捷迅凌利,几乎同时踢刺敌人必救的“印堂”、“太阳”、“天灵”三穴,但在此情形之下却有些勉强,踢刺“天灵”的那一脚踢得太高太尽,防守立显薄弱。

北静王何等修为,林慧嫱那一闪即逝的破绽,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不可救药,双臂几下格挡,便轻松将对方的攻势悉数化解,忽而魔幻般地欺身逼近妇人,飞手探入罗裙之内,电光石火间抓住了她的那只脚,竟巧妙无比地将她的绣鞋摘了一只,拇、食两指尚于她那软绵的足底重重地捏了一下,虽然还隔着一层罗袜,却也令得这端庄娴淑的少妇浑身皆软了。

殷正龙经爱妻那么拼死一阻,总算脱出敌人那如影随形的一击,饶他从来沉着冷静,背上也出了一阵冷汗,眼角掠见那鬼面人突然欺到了林慧嫱的身畔,几与他妻子贴在一起,心中又是大惊,只比刚才更甚,回身欲救,却哪里还能来得及……眨眼间已见那鬼面人飞身跃开,远远地瞧着妻子,那面具下露出的嘴角微微翘起,似是十分得意。

殷正龙看不清妻子吃了什么亏,但见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双膝微曲立在那里发呆,急忙纵跃过去,护在妻子身旁,饶他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声音却都有点颤了:“哪里伤着了?”殷琳也随后赶到,扶住母亲,惊慌道:“娘,有没有受伤?”却见她摇了摇头,只不吭声,样子仍是迷迷糊糊的。

世荣悄然将那只绣鞋儿藏入袖内,朝林慧嫱笑道:“刚才你从我手里抢走了人,又踢了我一下,现在嘛……算是先还一半,咱们后会有期。”纵身飞起,这回他两手空出,去势更是疾若流星。

殷正龙还在想他那话中意思,略一犹豫,心知已是追赶不上,又放心不下妻子,只好仍护在林慧嫱身边,目送他远去。

林慧嫱心中“怦怦”乱跳,寻思道:“刚才他只稍一发劲,我这条腿就必定废了。”

北静王在屋顶上飞纵疾奔,街道上那些巡城马不识轻功,哪能拦得住他,只是大呼小叫地随后追赶,兵刃碰撞声与马蹄击地声响不绝耳。

世荣忽然又佇足立定,眼中精芒一闪,周遭万物皆消逝不见,只余前边一个神情冷漠的年青人,半响方缓缓道:“武当冷然?”底下那些官兵也随他停下,团团将这间屋子围住,人数比刚才已多了近倍。

对面那年青人点了一下头,淡淡道:“一月前,你将都中布商程家的二小姐掳去,因她是我武当派的挂名弟子,所以在下奉掌门之命,入都来查一查她的下落。”









Bạn cũng có thể thích